抖音“搬运”知乎？

“现在是2020年7月20日中午12点，距离世界末日仅剩6个小时。我穿越了，重生回世界末日前6个小时。”

“我是皇上的白月光，但他爱上了我的替身。怀胎3月，他灌我喝下了堕子汤。”

“师尊新收了个变异冰灵根的天才小师妹……”

这类来自网络小说的经典语段，最近频频“现身”于抖音。我们观察到，有不少账号通过画面配音的方式，将小说里的高潮情节制作成视频，吸引了大批用户的点赞关注。值得注意的是，这些视频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，即其中的很多桥段都出自知乎付费盐选会员里的内容。

有抖音创作者开始“搬运”知乎的内容了？

知乎小说“短视频化”

将文字版的小说故事转化为视频形态的作品，是一种业内常见的创作手法。

当然，普遍的模式是在原故事的基础上，通过影视化的改编与拍摄，使其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影视作品。

因为很多小说改编前就积累了一定人气，故而改编成影视剧后，更是无比火爆。据卡思不完全统计，近几年的爆款影视剧中《开端》《星汉灿烂》《苍兰诀》《隐秘的角落》《陈情令》《庆余年》等等，都是由网络小说改编而成，网络小说“长视频化”的尝试早已成功多年。

但对短视频平台来说，一来平台自身兴起得相对较晚，二来短视频作品的时长也限制了创作者发挥。更为重要的是，传统制作模式下的高投入、高难度都不是普通创作者能够负担起的，因而除了由平台领头推进的短剧项目外，迟迟未见到更多的探索。

而最近出现的知乎网文“短视频化”，无疑为很多创作者提供了一些新的思路。

其实这一模式在卡思看来，更像是有声小说的延申。因为大多数作品都是采用“电子声阅读小说原文+剪辑画面”的形式。

精致一点的，创作者会根据故事情节，选用既有影视作品中的画面，与小说内容形成呼应，画面与声音的割裂感较小。

粗糙一点的，画面与背景音则会毫无关联。观众的屏幕中放映的是解压视频，耳机中讲述的则是“狗血情节”。

总体来说，两种形式的"创作"都称不上用心。

@阿哒推文 抖音视频截图

虽然不是精美的视频作品，但却有很多观众买单。

评论区内，追更的粉丝不计其数，创作者还会适时在评论区内留下相应的“暗号”，引导粉丝到平台内进行小说的后续阅读，完成这一次“隐形安利”。卡思观察到，被这样种草的用户不算少，甚至还有很多老粉成为知乎盐选“自来水”。

@小仙仙 抖音评论区截图

而吸引众多创作者投身加入的原因，除了短视频平台的流量外，更重要的是知乎平台给到的经济利益。

据了解，知乎官方很早就推出了“推文项目”。简单解释，就是引导短视频创作者在抖音、快手、小红书、视频号等地推荐知乎的盐选小说，并吸引粉丝到知乎平台内观看结局。只要有人用了该创作者的关键词并充值会员，他就能获得一定金额的直接提成。

这样简单直接的变现方式吸引了很多人的兴趣，不少平台上甚至出现了相应的指导课程，主打帮助短视频小白尽快上手这一副业。

知乎探向网文由来已久

2019年8月，知乎正式推出“盐选”专栏。普通用户也可以查看盐选文章的部分段落，但如果想看完整内容，则需要开通付费的盐选会员。

作为平台内的精选专栏，里面有包括故事、社科、财商、艺术等在内的多个分区内容，其中最为火爆的就是小说故事板块。专栏内容都由用户原创，专栏作者也能分得部分会员费作为收益。

而“盐选”专栏出现的契机，则是平台内小说《宫墙柳》的意外爆红。

2019年4月，知乎用户@梦娃 在讨论贴“为什么后宫中嫔妃们一定要争宠”中，用具有故事感的表达，写出了一个个后宫女孩的各异人生。

知乎截图

因为作者优秀的文笔、独特的回答形式以及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，让这一回答得到了很多知乎网友的喜爱，大家纷纷点赞、收藏、转发，并且在评论区内不断催更。

网友的喜爱也成为@梦娃 连载的动力，就这样《宫墙柳》在众多知乎网友的追随下逐渐成型，并在平台的推荐机制下，得到了极大的曝光。目前《宫墙柳》原回复帖的点赞已经达到45.3万，而“为什么后宫中嫔妃们一定要争宠”话题的浏览更是高达1.9亿。

逐渐的，网友们的热情从站内延申至站外，各种视频平台上也出现了以《宫墙柳》为原型的混剪视频、二创视频等，小说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。

除此之外，《宫墙柳》的火爆也催生了更多网文的出现。知乎平台内，越来越多的用户尝试在一些开放话题下进行故事连载。比如“如果穿越成为虐文的女配该怎么办？”“当霸道总裁文里出现沙雕女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？”“以…开头写个故事”……很多类似话题下都能看见创作者们的神奇脑洞，爆款短文由此频频出现，知乎网文生态也开始初具雏形。

知乎截图

不同于在专业网文平台连载的复杂机制和更新压力，知乎对创作者而言更自由也更轻松，虽然很多作者一开始在知乎写东西是出于偶然，但现在，知乎的网文板块已成为站内极具竞争力的内容。

此外，知乎网文有着相对鲜明的特点，一些网友将其总结为“重开头和重反转”，并将这种模式称为“知乎体”网文。正观新闻的报道中曾提到，知乎作家@白鲸梦表示：除了重开头和情节反转，还注重“高共情”和“高代入”，知乎小说中第一人称是主流。

在卡思看来，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文风特质，与短视频用户的“爽点”高度匹配，助力了知乎网文在抖快迅速火爆。

短视频时代，网文还有多少机会

前几天，B站与晋江签订合作登上热搜。

在此之前，包括阅文、七猫、米读、番茄小说等网文平台纷纷牵手短视频平台，面向市场推出短剧内容，并以扶持计划鼓励更多创作者和机构加入短剧创作中，进一步拓宽网文IP的变现形式。

网文拥抱短视频的举动并不突兀。

一方面，文字是各类艺术作品中最珍贵的内核，小说中的各种桥段情节，在各种艺术形式下都能焕发出新的光彩，小说故事在任何情况下都有受众。

而网络小说与短视频平台的合作既能持续深化作品和作者的影响力，又能补充文字的表现力；对短视频平台来说，小说“短视频化”也是寻找新增量的契机，就卡思的个人感受来说，“看”网文视频时的耐心可能是看普通视频时的好几十倍，即使是超过10分钟的视频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浏览完毕。

@小仙仙 抖音视频截图

另一方面，短视频早已占据了人生活的方方面面，目前，国内三大短视频平台，抖音的DAU业内人士预估超过7亿，视频号2022年8月份最大口径DAU为4.85亿，快手22Q3财报显示DAU达3.63亿。

在短视频的高强度、高密度刺激下，很多人已经不再有耐性阅读文字。人的大脑倘若一直处于高强度刺激之下，就会对一些低强度刺激的事物降低兴趣，网络小说的“视频化”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自救。

但是，这之中也有不少隐患。

首当其冲的就是版权问题。“原创维权难”一直是内容行业的共识，短视频时代侵权变得愈发普遍，维权也变得日益艰难。

如上文所述，现存的大量网文短视频中，很多画面都来自上映的影视剧作品。2018年3月，广电总局下发《进一步标准网络视听节目传播次序》，要求不得擅自对经典文艺作品、播送影视节目、网络原创视听节目作重新剪辑、重新配音、重配字幕，不得截取若干节目片段拼接成新节目播出。

如果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，将这些网友短视频化，“搬运”至短视频平台，自然会对小说原作者的利益损害，且会随着作品的火爆变得越来越严重，其带来的后果无法估量。

其次，则是短视频内容同质化的问题。目前，大部分短视频平台的推荐机制达成的效果都是“让热点更热，让爆款更爆”。很多短视频制作团队，甚至乐于用同一段火爆过的文字、音频或是画面“批量”创作相似的爆款。

据卡思观察，目前短视频平台上火爆的小说，有四种几乎绕不开的主题：穿越、重生、丧尸、替身，很多内容都是“换汤不换药”，即使创作者选的不是同一部小说，但情节走向都大同小异，容易造成用户的审美疲惫。

最后，则是这类短视频作品的质量问题。想要摆脱当下很多作品“粗制滥造”的局面，必须进行更多的投入，但很多创作者选择加入其中就是因为其投入小、成本低。短时间内，这些视频或许还有生存的余地，但在短视频这个如此卷的赛道里，留给这类作品的时间恐怕不多了。